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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签约一事结束后,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彭楚粤每天晚出晚归地工作,然后疲倦又安逸地一觉睡到大中午。

但也有些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白澍的床成了摆设,比如彭楚粤的家务水平又精进了不少。

两个人自己不觉得什么,而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我上次祝他们什么来着……”陈泽希一边觑着他们,一边笑得打颤,“我要是祝他们早生贵子,他们现在是不是都要有了啊?”

肖战淡淡地笑了:“没准。”

“哎,话说,”陈泽希喝了口酒,“小粤他真的不签约了?”

肖战从彭楚粤那儿得知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他点点头:“是啊,不签了。”

陈泽希唏嘘不已:“我原本还指望着将来抱他大腿呢,没想到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不能这么说,”肖战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目光和暖,“事业能靠反复打拼,哪怕到七老八十了还能东山再起,但感情上的事一旦错过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们现在能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陈泽希从杯子后面看了他一眼,怪道:“唷,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啊,我们肖经理不是最理性了吗?难道……”他钻研似的盯着肖战,露出暗暗的笑来,“难道有哪位小天使终于把你感化了?”

肖战白了他一眼,冷漠地扯扯嘴角:“你管好你自己吧,你那外甥呢?终于走了?”

陈泽希舒服地往吧台上一靠:“是啊,终于走了!哥我又恢复了自由身。”

肖战微微一笑:“是吗,我看你外甥特别喜欢你,你没舍不得他?”

“哎,一个小屁孩而已,我干嘛舍不得他,他妈妈找了个有钱人,他跟着过潇洒日子去了,我一个人过着也舒服,两全其美。”

“嗬,那你今天怎么没带朋友来?”

“我来看你们的啊,结果被那两位秀一脸。”

“你们在说什么?”说话间,白澍走了过来。

陈泽希立刻开启调侃模式:“哎哟,当事人终于来了。”

“当事人?我?”白澍不明所以。

肖战递给白澍一杯柠檬水:“我们在说你和彭楚粤的事。”

“……”白澍眨眨眼,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陈泽希一把揽过对方肩膀,神秘兮兮地说,“从禁欲主义到婚后生活,感觉怎么样?”

“噗咳——”白澍差点把一口水喷出来,他不想理对方,装作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经验那么丰富还用得着问我。”

“那不一样啊!”陈泽希的好奇心熊熊燃烧了起来,“首先,你们都是男的,其次,你们都单身N年了吧……”

这边,陈泽希在孜孜不倦地探究着两性问题,那边,舞台上的彭楚粤眼睛都快把对方瞪穿了。

他不知道陈泽希和白澍在说什么,只看到陈泽希揽着白澍,三五不时地耳语,聊得有声有色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亲昵。

所以一直到打烊散场,彭楚粤的胸腔都处于一个持续“增压”的状态。

陈泽希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彭楚粤气冲冲地要来找自己算账时,他慌忙架住对方:“小粤,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和老白就是兄弟,你别像看仇人一样看我啊。”他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可心里还是乐得不行,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哼”,彭楚粤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反正白澍是不会喜欢你的。”

“哈哈哈,这可说不定!毕竟哥可是万人迷啊。”

彭楚粤恶狠狠道:“陈、泽、希!”

“哎,我知道我名字好听。”

“你找打!”

当陈泽希和彭楚粤在吵吵闹闹的时候,白澍和肖战还在办公室里打理酒吧生意上的事。

听到外面的声音,白澍奇怪地问:“他们怎么了?” 

肖战坐在电脑前整理客户资料,平淡地说:“太久没见了,联络感情吧。话说……澍,”他看了对方一眼,“你从前用过‘白公子’这个笔名吗?”

白澍一怔,好像没听清:“什么?”

“我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篇文章,和你的文风特别像,但是署名是‘白公子’,就想会不会是你写的。”

白澍皱皱眉,说:“……我没用过这个名字,可能碰巧吧。”

肖战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回去把那篇文章发给你看一下吧,说不定是有人想模仿你。”

白澍笑笑:“嗯,好啊。”

 

彭楚粤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白澍还没有上床,他走出卧室,只看到对面的房门里透出光线。

他知道白澍最近在筹备出版新书,所以也不敢多打扰,可一想到对方并不强健的体质,就又操起心来。

他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看到白澍正趴在电脑前发呆。

白澍一见对方,立刻直起身子,笑嘻嘻地说:“我马上就好了。”

彭楚粤并不买账:“你每次都跟我说马上,结果每次都是我一个人睡到大天亮。”

白澍装傻道:“啊……有这样吗?”

“你再给我装。”彭楚粤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

眼光扫到了电脑屏幕,屏幕上不是以往的word界面,而是微博上的一篇长文。彭楚粤愣了下:“你的稿子改完了?”

“没、没呢。”

“那你还有时间上网?”彭楚粤又来了气。

“那什么……”白澍迅速地把笔记本一合,“查资料嘛——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睡。”说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似有若无地朝彭楚粤递了个同情的眼神:“要是我不睡的话,彭爱妃怕是又要孤枕难眠了。”

“哼,知道就好——等等,你叫我什么?!”

白澍噗嗤一笑,往门外走去:“没什么,我去睡觉了。”

“白澍!”彭楚粤一伸胳膊,把对方捞进了怀里,一本正经道,“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爱妃?”

“……”白澍知道对方没生气,也知道不说两句好听的彭楚粤不会放过他,只好哄着他:“我,是我,行了吧。”

彭楚粤心里快活了,得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的日子就这么小打小闹,又平平淡淡地过着。彭楚粤常常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就像寒冬腊月里的温泉,炎炎夏日里的空调风,再舒服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而就在他享受当下的时候,他那久违的梦境,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他已经许久没做过那个梦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直到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又被牵引出来,喜怒哀乐任其左右。

 

他们很少再见了。

不是短时间内隔离一般的分别,而是在拉长的时间线上,从一周一见,到一月一见,再到一年一见。

就像小孩儿上幼儿园,一开始要爸妈陪着,后来能独立半天,再后来终于能不哭不闹地和伙伴们玩在一起了。

因此,这种渐进的过程并没有让彭楚粤心烦意乱或伤心欲绝,他慢慢地、努力地适应着,直到习惯养成,只要每天能和对方有一两句微信聊天,就心满意足。

两个人的事业都处于上升期,白澍的演艺事业稳步发展,片约不断,彭楚粤也在单飞后开始发扬自己的音乐风格,出了录音棚,就是上通告。在他们最忙的那一年,唯一一次算不上见面的见面,是在机场上的擦肩而过。他听见粉丝喊着白澍的名字,却无法看见对方的身影。就像两列疾驰的列车,交错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

好在老天并不是铁石心肠,一天早晨,彭楚粤刚从录音棚的小床上醒过来,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所有的消息都指向同一条——

淇哥要结婚了,和一位与她保持地下恋情三年的神秘男士。

昔日的良师益友如今终于有了个好归宿,彭楚粤很高兴,立即给淇哥发了祝福消息。

很快的,他收到了回复:“婚礼下个月26号,记得来哦!”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除了我……肖战他们都会来吗?”

“当然,我都邀请了,好久没见,看看你们都什么样了~最近还好吧?”

“嗯,”他扬起嘴角,“挺好的。”

婚礼当天天气很好,各路媒体和演艺明星悉数到场。

海滩上的灿烂阳光,佳人们的翩翩白裙,香槟酒的粼粼水波光,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莹白到晃眼的浪,卷起热闹的涛声,满载圣洁与欢乐。

彭楚粤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朋友们,肖战、陈泽希、陆思恒、夏之光……大家如今或是演员,或是歌手,或是舞者,都是各界的忙人,却无不拨冗前来,如同一场默契的集结。他穿梭进人群里,和朋友熟人一一打过招呼,但眼神四处飘着,脚步也不肯多做停留。

“找什么呢?”肖战从旁边走过来。

他这才停了停步子,随意地说:“白澍呢?怎么没看见他。”

肖战微微一笑,朝彭楚粤身后抬了抬下巴:“不就在那儿呢吗?围在人群里。”

彭楚粤转身望过去,只见人头攒动的地方,有一颗脑袋冒了点头发尖,隔着流动的人群,好像忽闪忽闪的。一下,能看见甜甜的笑脸;又一下,能看见线条流利的侧颜。

可算找到了。

他朝白澍走过去,绕过客人,避开服务生,就好像拨开藤蔓枝桠,终于找到了秘密花园的入口。

然后花园也朝他看了过来。

“来了也不找我。”他埋怨道。

“啊,我准备一会儿就来找你的。”对方无辜地笑。

彭楚粤看了看白澍身边一圈儿说话的客人们,女的踩着恨天高,男的个个昂首挺胸,唯独白澍矮在了里面。

彭楚粤心里不爽,撇撇嘴说:“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说着,他上前拉过对方的手,“走了走了,到外面来说。”

“哦——哎,慢点儿——你看着点儿人。”

然而,婚礼上的人太多了,他和白澍刚走出人群没两步,就又遇到了陈泽希和夏之光。

“哎哟,老白!”

“澍苗!我们刚刚还在找你们呢,一起去找淇哥吧!”

于是,昔日的少年红再次集合在了一起,他们的淇哥好像变得更美了,一袭白绸长裙,婀娜又清丽。

“不错,”舒淇满意地看看他们,“都长大了啊。”

八个人连同小白、淇哥,大家虽然私下并没有断了联系,但能齐聚一堂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于是大家聊起比赛、聊起现在,聊着聊着,彭楚粤的心便定了下来——熟悉的调侃和玩笑,让他觉得好像时间从未前进,他们还是当年的样子。

 

一直等到晚宴尾声,大家尚觉得意犹未尽,分别合影闲聊、跳舞喝酒,伴着悠扬的乐声,夜幕垂落在这个热闹祥和的小岛上,无忧无虑得好像与世隔绝。

沙滩上,彭楚粤和白澍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走。

淇哥婚礼上的宾客基本都是影视圈人士,白澍同在这个圈子,朋友熟人很多,寒暄和碰杯不断。彭楚粤好不容易瞅准对方上厕所的工夫,把人从酒席上拉了出来,可等到俩人终于独处了,他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有太多想说的话,包括能说的,不能说的,有意思的,没意思的,彭楚粤不知道从何说起,埋着头陷入了自我挣扎。

好在白澍打破了沉默。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彭楚粤一抬眼,碰巧撞进了白澍的目光里,“哦,早上九点。”边说着,边又把视线移开一点。

“那我们明天一起走吧,我八点四十。”

“哦,好啊。”他笑了笑,终于放松下了面部表情。

低着头又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你那部电影快上了吧?”

“嗯,下个月三号首映,要不要给我们彭导留张票?”白澍歪头看他,眼里闪烁着笑,“欢迎莅临鉴赏。”

彭楚粤心里乐开了花,可还是抿着嘴,死命正经道:“什么彭导啊,我是歌手好吗。”

白澍恍然大悟地附和:“噢,对对对,那就是彭天王。”

虽然这个称呼曾被他自称过不下十次,但听到白澍这么叫他,彭楚粤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笑容也再也无法掩饰:“离天王还远着呢。”

“你不早就是了吗。”

“……有吗?”

“可以给你评一个……嗯——”白澍沉吟了一下,“精分界的天王。”

“……”彭楚粤冷下脸,不客气道:“本王已经成熟了好吗,人都是会变的,请你更新自己的眼光谢谢。”

白澍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直到彭楚粤没办法了,装模作样地没好气道:“看够了吗,再看要收钱了。”

“我只是觉得……你没变。”并没有理会彭楚粤的话,白澍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彭楚粤扭过头去。

“可能这也就是我的主观感受,反正……”

一旁的海水涨落,白澍的声音淹在哗哗的水声里,只有最后几个字隐约可闻:

“挺好的。”

彭楚粤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的背影,然后,又看到白澍回过头来。

“怎么了?”

 

黛青的天空和墨蓝的海水连成了片,星星潜在海里,航灯飘在夜空,白澍站在那儿,眼睛一如既往的柔和,其中映着些光点,像浸透了海水,又像吸收了夜色,无声无息,宛如浩渺宇宙。

彭楚粤多么想告诉对方,这五年来,他觉得自己变了。由满腔热血的理想主义,到认清现实冷暖步步妥协,由喜欢跟粉丝无话不谈,到学会了沉默与表演。

也许和圈中其他人想比,他的改变微乎其微,但于他自己而言,这犹如背叛了自己的罪过却无时无刻不磨砺着内心。

后来他学聪明了,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音乐中,专心致志,才觉得轻松一些。

而除了音乐,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让他同样的轻松的话,那就是白澍。

——并不是自己没有改变,而是在你面前,我无法改变,也不愿改变。

 

“苗苗。”

“你叫我什么?”

“苗苗啊。”

“噗,你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想叫就叫咯,好久没这么叫了。”

“那……彭彭。”

“……”

“你怎么了?彭……”

“苗苗,苗苗……”

 

彭楚粤多么希望时间静止,在未知的前方和回不去的昨天之间,他们,永远是原来的模样。


-TBC-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谢谢还在看的小伙伴么么哒~

本来昨天就想更了,结果……大概是出去放飞回来乐极生悲,晚上洗澡的时候脚趾头被玻璃移门砸到……接下来一个月只能葛优瘫了= =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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