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他……”白澍皱了皱眉，搓着手说，“他没有啊。”
“最好是这样，”魏泽川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然后掏出车钥匙说，“你怎么回去？”
白澍回过神来，说：“哦，这儿离我家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吧。”
白澍推辞道：“哎，不用了，我就当散步。”
魏泽川却耐心十足地说：“你应该还想问问我关于彭楚粤的事，不如在车上继续聊会儿？”
“呃……”白澍不得不承认对方把他说动了，“那麻烦您了。”
彭楚粤坐在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脑海中反复滚着不久前肖战和他的对话。
“这件事情白澍知道吗？”听完彭楚粤的陈述，肖战问。
“他不知道，我没和他说。”
肖战沉思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也好，以澍的个性，他肯定会劝你签约。唉，但也不得不说，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我觉得澍的选择没错。”
“为什么？”
“感情的事情你们可以慢慢来的，只要你们心里有对方，等过了三五年，你的事业有了发展，蓝湾的合同到期，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了。”
“而且……现在你还年轻，还有时间去拼搏一下——THEVIEW太小了，你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肖战语重心长地说完了这番话，彭楚粤陷入了深思。
他不是个眼光短浅的人，长远的发展机会就在眼前，他有什么道理放手呢。而白澍……如果白澍也希望他能签约，那么，哪怕是从尊重对方意愿的角度来看，他也应该这么做吧？
进入深秋以后，THE VIEW的生意也慢慢步入了淡季，不到十点的时候，店里的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于是肖战干脆让彭楚粤提前下了班。
公交车慢慢驶离了市中心，彭楚粤看着两边黯淡下来的街灯，忽然想到了一些从未想过的问题。他从十七岁开始辗转至今，不过是个酒吧歌手，而白澍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酒吧，还出版过几本书，他们都是独立地在这个城市生活，可境遇却相去甚远。
从前他可以责备老天不公平，或者将自己的人生归咎于运气不好，但现在，好运来了，他没道理再放过这次唾手可得的机会。
就像他做的那个梦一样——他们必须先走好自己的路，然后，才能谈未来。
在车上，魏泽川说：“其实之前，艺人的感情问题蓝湾并不会做强制干涉，但最近公司里一些艺人的绯闻让高层都很头疼，所以也是不得已。而且小彭外形条件好、年纪又轻，在粉丝群还没稳定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小心一些，你说是吗？”
白澍点点头：“嗯，是这样。”
魏泽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签约新人对于一家音乐公司而言风险很高，要让公司大胆地去捧这个艺人，那肯定要撇除一切外在风险。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新生代男歌手的市场正好处于空白，只要小彭签约了，我们公司肯定会重点培养他，所以现在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称的上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魏泽川说得头头是道，白澍渐渐觉得自己那些感情上的心思显得狭隘了。彭楚粤生来是要站在舞台上的人，乐队的解散已经让他遭受了一次打击，如果这次再错过机会，那不知道他还要继续在音乐的路上摸爬滚打多久。
白澍意识到，蓝湾音乐的面试机会是他主动提供给彭楚粤的，现在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难道又要因为他的缘故，让对方放弃前途？
他有这么重的分量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笑笑。
“怎么了？”魏泽川眼尖地捕捉到了他的神色。
白澍忙轻松地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彭楚粤可能对自己没信心吧，我回去劝劝他。”
“那就拜托你了——小彭的表现很不错，明天的结果不出意外是没问题的。问题是他本人的意愿，他今天看起来精神不佳，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白澍只好打着谎说：“他一直在我酒吧上班，可能熬夜累了吧，我明天就给他放两天假。”
魏泽川夸张地赞叹：“啧啧，有你这样的老板兼朋友，小彭运气真不错。”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
“就停这儿吧。”白澍谢过了魏泽川，刚一下车，就听到一声——
“白澍？”
他回过头，竟然看到了彭楚粤。
“小彭？”魏泽川摇下车窗。
“啊？”彭楚粤一看清对方是魏经理，吓了一跳，“魏、魏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魏泽川哈哈笑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和白澍住一个小区？”
“呃……我们……”
“哦，是这样，”白澍接话道，“彭楚粤暂时住我那儿。”
“是吗。”魏泽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朝彭楚粤说：“小彭，明天结果出来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轻松，别有太大压力了。”
魏泽川的关心让彭楚粤受宠若惊，他连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再见！”
“魏经理再见！”
两个人目送着魏泽川的车子开远了。
“战战提早放你回来了？”白澍问。
“哦，是啊，酒吧里生意最近淡了。”
“嗯，也好。”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白澍看了眼彭楚粤，露出淡淡的笑，“正好让你多休息休息，在出道之前。”
彭楚粤望着白澍的神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魏经理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是在首映式上碰到的，他是电影的音乐监制，然后就送我回来了。”
“那……”彭楚粤咽了下喉咙，盯着对方，“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白澍眨巴了一下眼睛，接着弯起嘴角：“说了啊，他说你考评表现挺好的，你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
“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了。”
“那我们……”彭楚粤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
彭楚粤兜着圈，不敢把话说得直白：“就是在我签约以后，我们肯定……不能常常见面了吧。”
白澍噗嗤一笑，勾过他肩膀：“没事儿啊，现在通讯、交通都那么发达，以后你有什么表演，我都来看。”
白澍个子不及彭楚粤高，所以这种勾肩搭背的姿势难免有些吃力，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好像是好兄弟一般。
彭楚粤觉得眼睛有点湿，但胸口不再那么压抑了。
他笑起来，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这可是你说的，你不是喜欢旅行吗，那以后我第一次演出、第一次签售、第一次演唱会……”
“我都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澍的眼睛映着路灯的灯光，看起来神采奕奕，格外的好看，彭楚粤有一种伸出手去的冲动。
他想抚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和带笑的眼睛，想把白澍抱进怀里。
但他又不敢这么做。
他们还需要保持几年内的朋友关系，而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再也改不掉了。
所以最后，他把手插进了口袋，借着夜风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我们快点走吧。”
白澍好笑地说：“还没到冬天呢。”
彭楚粤嘟囔着：“秋天也很冷了，反正比我老家冷多了。”
“谁叫你不多穿点儿。”
“我才不要裹成个粽子。”
第二天下午，彭楚粤接到消息，他的考评通过了。
他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白澍。
白澍正好从外面回来，在门口换鞋。
“我已经知道了。”白澍笑着说。
“你知道了？”
“我刚刚喝下午茶，然后碰见魏经理了，他告诉我的。”
彭楚粤直接蹦出一句：“又碰见魏经理？”
白澍也是一愣，然后失笑道：“是啊，怎么又碰到他，我后来才知道那家咖啡店是他朋友开的。”
“那你们还说什么了吗？”
“然后聊了聊电影、话剧，哦，还有旅游，真没想到他爱好那么广泛，懂得也不少。”
彭楚粤却渐渐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崇拜魏经理，但是……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白澍这么赞叹一个人。他的爱好也很广泛啊，怎么白澍就不和他聊聊？
所以他几乎是多管闲事地问：“他又送你回来的？”
“这倒没有，”白澍进卫生间洗手，彭楚粤跟在后面，“不过，他给了我几张优惠券，以后我们还可以上那儿喝下午茶——你也要上厕所？”
“啊？”彭楚粤一看自己站在卫生间里，神色一窘，“呃，没有，你上吧。”
他回到自己房间，心里窜出一个念头，又很快被自己否决了。
白澍性格好、又会与人打交道，还长得好看，能被别人欣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没必要把人人都当成假想敌。
毕竟，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的人是极少数啊。
然而，就在彭楚粤极力摒除这种念头的时候，一些事情，却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两天后，蓝湾通知彭楚粤去看合同。
临走前，白澍叮嘱道：“你可别立刻就签了，先拿回来，然后我帮你找个律师看看。”
“哦，我知道了。”
彭楚粤心情不错地出了门。
合约书果真有一本书一样厚，里面从合约期限到艺人职业规划、再到利益分配都有详细规定。合约五年，公司承诺为彭楚粤在头一年里发行一张专辑，后四年则是一到两年一张，专辑的制作和宣传成本也都写明了，看起来相当保障艺人的权利。
而在乙方的义务部分，有一条赫然在列：“乙方作为甲方签约艺员，应积极保护自身公众形象，在合约期内，乙方不得与任何人有恋爱关系……”
“怎么样？”
魏泽川问道。
彭楚粤一抬头，就看到魏泽川看着自己，眼光深邃，意味深长。
“哦，”他收回视线，“很详细。”
魏泽川靠在桌边，和蔼地说：“如果有看不懂或者觉得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合约没签之前，都是可以改的。”
“嗯。”彭楚粤点点头。身边的人投下来的阴影挡住了一半的光线，彭楚粤莫名觉得很压抑，由身到心，都极不舒服。
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魏泽川接起电话，边说着边出了门。
空气终于恢复了流动。
彭楚粤盯着那白纸黑字的条款，脑海中闪现出和魏经理初次见面时，对方亲切的笑容和对他的赞许。
刚刚感觉到的一切都像是错觉。
“你好，要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替你解答。”一旁的法务人员说。
“没什么了，”彭楚粤把合同书合起来，收进袋子，“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吧？”
“可以，三天之内要是有什么异议都可以商量，没问题的话，三天之后来签字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彭楚粤鞠了躬，拿着合同出了办公室。
经过一个楼梯口的时候，他听到一阵说话声。
是魏泽川的声音。
“……我今天晚上要去看话剧……对，就是和周导的大学同学，白澍……”
彭楚粤猛地顿住了脚步，对方的声音从楼梯间里清晰地传来，一字一句都像棒槌一样敲在脑神经上。
魏泽川轻笑了一声：“呵，我当然是来真的，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欢他。”
彭楚粤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觉得全部的血液都在急速朝大脑流去。
-TBC-
（这篇文里原创配角的作用基本上都是招人烦+间接/直接助攻，然而我还要花工夫去写他们，真是@#￥%！……
近两章剧情我自己写着都想快进，我会快点更下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