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要成长篇了吧……
Chapter 06
彭楚粤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近中午了。
在他发现裤子上有些潮湿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意乱情迷到这一步了吗？
梦里的他很幸福，而现实中，他和白澍的交集才刚刚开始，这让他感到无限的失落，又无限地向往。这种时悲时喜的感觉伴随着的是无人倾诉的苦恼，要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恐怕都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吧？
所以那一天他干脆翘了琴行的班，去外面随便吃了点中饭，又回到旅馆里洗衣服。
伴着单调的水声，他不由自主哼起了一首歌。
有些落寞的曲调，是记忆中的旋律。他记得，那是他和白澍在第一次舞台合作时演唱的歌曲。有些歌词他记不清了，唯独有一句一直萦绕在耳畔。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脑海。”
唱到这一句，他冒出来一个念头。梦里的故事就像是他的一段回忆，而这段回忆里的另一个人，他会记得吗？
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想起昨天晚上白澍和他初见时的情景，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对方根本就对他没有印象。
没错，虽说是个非常奇诡的梦，但说到底也就是梦罢了，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梦的成因大概不过是自己空窗太久，寂寞难耐了。
这么想着，他提起洗衣盆，将肥皂水一股脑地倒了出去。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一起被倒出去的还有小半块洗衣皂。
只听咕咚一声，洗衣皂滑进了下水道。
“啧。”
他皱起眉，要知道他还有两件衣服没洗。
就在他有些气恼的时候，耳边突然冒出来一句：“用我的吧。”
他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站了一个姑娘，也在洗衣服。
“喏。”对方朝他递过来一袋洗衣粉，“没事儿，别客气！”说着，她就把洗衣粉塞到了彭楚粤手上。
“……谢谢。”
他打开水龙头，正准备继续手上的活，却听她又说道：“你唱歌真好听！”
彭楚粤愣了下，然后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你是住在21号房的吧？”
“嗯。”彭楚粤正想问怎么了，对方就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就住我隔壁！我前阵子还听到你唱歌呢！”
前阵子？
彭楚粤记起自己好像的确曾在某个深夜醉酒后放肆高歌过。
“那天我和我朋友搞聚会，刚好就听到你唱歌了！没想到这破地下室里还有个歌神，就住在我隔壁，哈哈，我可太高兴了！以后如果你想唱歌，随便唱，好听！”
这位姑娘不带喘地蹦出一串话，彭楚粤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口。
“那个……这样会扰民吧。”
姑娘豪迈地一挥手，说：“没事儿，反正我们都睡得晚，你看这地下室里哪天晚上不是热热闹闹的——诶，对了，你是歌手吧？在哪儿唱歌啊？”
彭楚粤本来不想说，却看见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染得黄黑夹杂的长发从她的耳边落下，她又毫不在意地用粘满泡沫的手拂开，露出一双丹凤眼，直盯着他。
“哎呀，你别老盯着我，我今天没化妆！”她猛地低下头去，把洗衣盆搅得风生水起。
“不是……”这好像哪里不对啊？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懂，”对方小声嘀咕道，“虽然都住在这儿，但谁不是晚上回来能喝得称兄道弟，白天假装谁也不认识谁呢。”
就这样，彭楚粤心软了。
“我在铁道口，THEVIEW，我一般晚上都在，半夜里在旅馆唱歌也不好，你想听就去那里找我吧。”
“真的？！太好了！”姑娘兴高采烈道，“我还没问你名字呢——哦，我叫徐晓丽，你呢？”
“彭楚粤。”
“彭，楚，粤——我记住了！那好，以后我就去那儿找你玩！”
于是，彭楚粤就这么结识了一个“迷妹”。他本来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的，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的热情开朗，在洗衣池相遇了没几次以后，彭楚粤就基本知道了徐晓丽的身世。
徐晓丽也是一枚北漂族，出身在一个小村，家里兄弟姐妹老老少少加起来能组一个排。她是家里的三姐，在一个KTV上班，喜欢唱歌，喜欢和人打交道，更喜欢住在这个热闹的大都市。以至于她宁可住在良城的地下旅馆，也不愿意回老家和青梅竹马的表哥结婚。
后来，她果真去了THEVIEW找彭楚粤，虽然并不能有机会和他聊上两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彭楚粤照常去THE VIEW上班。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坐到了吧台边。
“小郑，今天……白老板来了吗？”他问。
快一个礼拜了吧，在初次见面后，白澍又来过两次THE VIEW，都是和肖经理谈工作的事，而彭楚粤坐在舞台上，只能远远地看着。
倒也没有奢望什么，梦里的人走入了现实，本来就是奇迹，所以彭楚粤觉得能让他远远看看对方应该也就够了。
理智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而情绪却不由自主地被对方的出现与否所牵动。
所以在白澍几天未见后，他忍不住了。
“没来啊，彭哥，怎么啦？”小郑说。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说着，他难得地要了一杯生啤，喝了一大口。
“楚粤，心情不好？”这时，肖战走了过来。
“没有啊。”他笑了笑，让语气也稀松平常。
“别装了，休息时间喝酒可不是你的习惯。”
肖战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彭楚粤就有了一种被识破的感觉。
说起来，他也是在THEVIEW工作了一阵以后才发现，这位肖经理远不止表面上看的那般人畜无害，他在温柔待人的同时，总是能把对方看得又穿又透。
所以，他识相地没再伪装。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肖战微微笑了下，朝他递来一张票：“最近音乐节，今天晚上放你假，你干脆出去玩玩，散散心吧。”
彭楚粤低头一看，是季夏音乐节的当日票。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肖战不仅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而且还贴心地送了他一张门票。说起来，这大概就是肖战总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原因吧。
肖战又看了看手表，说：“等会儿你就可以走了——哦，顺便陪陪我们白老板，他也想去。”
“啊？”彭楚粤以为自己没听清，“肖经理，你让我陪……”
肖战点了下头，直截了当：“没错，白老板想去看音乐节，你陪他一起吧，他马上就来了。怎么，你不想去？”
“没有。”彭楚粤脱口而出。
“那就好，祝你们玩得开心。”肖战弯了弯嘴角，转身就走了。
彭楚粤一直呆在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
就好像一个穷光蛋前一刻还在唉唉叹气，下一刻就被砸中巨款。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心想，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必须要好好把握吧？
那天，白澍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配卡其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腿。
他站在彭楚粤面前，笑得阳光灿烂：“本来想和其他几个朋友去的，没想到他们都有约了，肖经理又走不开，一个人去也没意思，所以今天麻烦你了。”
彭楚粤有些无所适从，连忙摆手说：“不麻烦，那个……反正，我自己也想去的。”
“那我们走吧。”白澍又朝他看了一眼，拉开门。
跟在白澍身后出门的时候，彭楚粤一刻都不想挪开视线。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最普通的白衬衣，哪怕是一个后脑勺，都好像画一样。
这次的季夏音乐节在良城的一个公园举行。他们去得晚了，错过了入场时间，只见广阔的草坪上，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们。台上台下，都是一片灯光辉煌，暗沉的夜幕被照得宛如白昼，一声声的尖叫和欢呼，震耳欲聋。
“我们来晚了。”彭楚粤说。
“是啊，不好意思，我今天白天有事。”白澍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彭楚粤立马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白天也来不了。”
“那就这样吧，”白澍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样子，“音乐节更多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受氛围，对吧？”
“嗯。”
彭楚粤望着白澍，而白澍望着舞台。
白澍的嘴微微张着，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变幻的灯光和人影，全神贯注的模样。蓦地，他跟着观众发出一声欢呼，起劲地鼓掌。
接着，他转过头来，看向彭楚粤：“你不喜欢吗？”
彭楚粤愣了下：“啊？哦，我喜欢啊。”说着他立马扭过头去，附和着也叫了声好。
白澍的眼睛亮了亮，问：“你也喜欢占地者？”
“这个……”彭楚粤这才发现，原来正在表演的是一个老牌的摇滚乐队。当年兴起的时候，占地者正是凭着有些中二的名字和叛逆不羁的歌曲表达收获了一帮青春期的学生歌迷。
彭楚粤曾经也不可免俗地迷恋过他们，但后来，兴许是成熟了或是自以为成熟了，便对占地者没了热情。
他没想到白澍会喜欢这样的乐队。
“我从前很喜欢。”他坦言道。
“我也是。”出乎意料地，白澍这么说，“从前我喜欢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可能太幼稚，不适合自己了。但是我后来发现，占地者这两年变化很大，很多新作品都不错，所以我想，可能自己对音乐的不包容，才是幼稚的表现吧。”
彭楚粤静静地听着，直到白澍说完，还在思索对方话里的意思。
见彭楚粤一脸严肃，白澍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是不是太无聊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们看表演吧。”
“没有，”彭楚粤不由自主地望着对方，话也说得郑重其事，“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白澍看着他，然后笑了下：“是吗。”
是啊。就和梦里一样。
彭楚粤喜欢听白澍说话，更喜欢看他笑。白澍似乎很爱笑，每次笑的时候都会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薄薄的嘴唇弯成一个轻巧的弧度，眼睛也是闪闪发光的。
于是，直到白澍出声说话，彭楚粤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有点眼熟……”白澍踮了踮脚，探头看着舞台。
彭楚粤看向镁光灯下，那个人一身皮衣、光鲜亮丽。
当听清楚他的歌声时，彭楚粤就呆住了。
“他是……”白澍突然发现了什么，转头看向彭楚粤。
“方齐晟，我的前队友。”彭楚粤说。
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方齐晟就是SAILING曾经的吉他手，因为和彭楚粤意见不合，第一个退队的人。自从他离开后，彭楚粤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而现在，方齐晟正站在舞台上，身后是齐整的乐手，他在麦克风前尽情高歌，灯光将他照得无比耀眼。
唱完两首后，全场氛围已经被点燃，可就在这时，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观众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唱歌，我首先要谢谢我的公司微库音乐，是他发掘了我，给了我一个对于所有北漂歌手来说，最难能可贵的机会……”
他在舞台上说得深情款款，而彭楚粤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
微库音乐，就是曾经向SAILING伸出橄榄枝的公司。
彭楚粤知道，方齐晟之所以要离开乐队是想走商业的路，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微库。
也许人家早就和微库达成了协议也说不定，难怪能够说走就走，毫无留恋。
想到这里的时候，彭楚粤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而等到下一首歌响起后，他的脸色骤然冷到了极点。
副歌部分的曲调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彭楚粤能脱口而出，但那明明是方齐晟的新单曲，彭楚粤连歌名都叫不上。
“彭楚粤？”白澍发现了他的异样，小声地探头问他，“你怎么了？”
彭楚粤咬着牙，盯着舞台，眉目紧蹙。
“那首歌的副歌……”他终是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说，“是我写的。”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和尖叫。歌迷们开着手机电筒举在手里摇晃，头顶上方笼罩着一片刺眼的白光。
而彭楚粤闭着眼，脸沉在阴影里，什么话也不说。
“所以说，他是……”白澍没再说下去。
彭楚粤想立刻离开这里，但他想到正站在身边的白澍。如果自己愤然离席，对方也会很扫兴吧。
于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就在这时，白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们走吧。”白澍说。
-TBC-
（这一更来得晚了。。。因为最近自己的事情有点多，而且今天去参加高考了，作文题目一级变态TAT
好吧，开玩笑^^
如果还有小伙伴看下去的话，非常感谢，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