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平淡又“少女”的故事,有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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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黄——”

手里提着一袋狗粮,彭楚粤往单元门口走去。

蓦地就顿住了。

“没啦。”对方弯下腰,掸掸手心,摊开给阿黄看。

两个多月的小狗摇着尾巴,绕着男生的双腿打转,像是亲密的朋友。

“真没啦。”对方提起脚步,却又被缠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黄,过来。”彭楚粤低低地呵了一声。

听见声音,阿黄一个警醒,转头朝彭楚粤扑过来。

“野头野脑的,亏你还认识我。”

阿黄一屁股坐在彭楚粤跟前,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你是它主人?”对方问。

彭楚粤抬起头:“也不算是。”他蹲下身,阿黄立刻扒拉在他的膝盖上,要咬他的手。

“前几天在车棚里发现的,宿舍里不方便养,所以就放一楼了——不许咬!再皮我要生气了!”

“这样啊……我先上楼了,拜拜。”

目光自然地追随过去。

“嗯,拜拜。”

就这么一不留神的工夫,阿黄已经咬住了他的手指。

“嘶——”他抽回手,恶狠狠道,“都说了不许咬!屁股硬了是不是!啊!对了,你是不是饿了,刚刚你吃别人什么了?再饿也不能乱吃!……”

 

彭楚粤住在X大学的研究生公寓。X大位于S市,虽然处于不北不南的中间地带,但冬天冷起来令人发指。没有暖气和空调也就罢了,要是晚上下一场雨,第二天的宿舍就成了冰窖,和家乡如春的冬季天壤之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在车棚里发现缩在车轮下的阿黄时,把它毫不犹豫地抱回来的原因。

可偏偏,室友发出了不满的抗议:“脏不脏啊,你不是有洁癖吗?它身上有多少虱子你不知道?”

他一下子被噎住。

于是阿黄被请出了宿舍,搬到了一楼门厅的楼梯底下。

“你今天又调皮了是不是,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人家的鞋子都要被啃坏了,啃坏你赔啊?当心别人把你赶出去,还咬?再咬打屁股了!打屁股!”

彭楚粤蹲在地上,对阿黄瞪着眼睛用私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它今天怎么了?”

“啊?”

一回头,看见那个男生颇为好奇地望着自己。

怀里的阿黄翻着肚子直蹬腿。

他忙一松手,阿黄摔在地上,站起来麻利地抖抖毛。

“哦,它……”彭楚粤站起身,觉得脸颊发热,“它把别人晒在外面的鞋子咬了。”

“是吗,”对方莞尔一笑,蹲下身揉揉阿黄的脑袋,“它是不是在长牙,所以见什么都咬?”

“嗯……我明天就给他买点玩具什么的。”

“他昨天特别聪明,我看到有两个女生在草坪那儿用香肠勾它,要把它抱走,结果它愣是从人家怀里钻出来,跑回我们楼了。”

“它这么聪明啊?”彭楚粤先是一愣,继而生出些骄傲来,于是他心情愉悦地蹲下去抚摸阿黄,一边语重心长道:“嗯,你虽然调皮了点,嘴巴也馋了点,但脑袋还是明白的嘛,没白给你买吃的。”

“以后不能再咬鞋子喽,其实咬坏了也没什么,问题是你不怕人家有脚气么?”

彭楚粤停下了动作。

对方温柔的声音正对阿黄说着无厘头的话,柔和的眉眼偏偏带着戏谑,明明是奇怪的组合,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算起来,这该是他第十四次遇到对方了。

前一次是在车棚里,他带阿黄经过,正好碰上那人停自行车。

再前一次是在门厅里,男生被阿黄围着转。

再再前一次是开篇。

再之前的话……

住在同一栋楼里,开学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匆匆,但又没那么容易忘记。

 

 

2

 

那天,两人商量了阿黄今后的归宿问题。

“我住六楼,白天都不在,要养它恐怕不太合适。”

彭楚粤认真思考了半分钟,最后决定:“那我们给它找个主人吧,能一直照顾它的。”

“行,我朋友圈里问问,学校里也去问问。”

之后,很快的就迎来了新年。

学校的迎新晚会本来和研究生没什么关系,彭楚粤受朋友之托,去给新闻社拍照片。

他带着相机去的时候最后一遍彩排还没结束,一位新闻社的学妹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招呼:“学长学长!中午饭吃过了没?”

“吃过了,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不早不早,后台已经在准备了,我们这次想做一个‘台前幕后’的主题,你先去后台看看呗。”

“哦好,我听你们陈大主编介绍了,是不是要拍得……有厚重感一点?”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啦,我相信你的水平,随便拍!”

彭楚粤没忍住腹诽——说得好像设备是你们提供一样。

学校的礼堂虽然面积不小,可后台却很简陋,两个不相连的隔间占据在舞台的一东一西,下一台表演上场的演员们挤在里头做准备。

年轻的面孔彭楚粤一个也不认识,看他们手里拿着剧本一样的东西,彭楚粤估摸着下一场是话剧。

主持人正在台上念串场词,文娱部的人冲他们打手势,“到你们啦。”

从舞台上走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跟后面的人交代:“道具就这么摆知道了吧?这边舞台窄了一米所以只能这样了。”然后他拍拍两个男生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没事儿白老师。”

“白老师,我跟在陆天文后面上对吧?”

“嗯没错。”

学生演员们上场站位去了,一下子,后台只剩下了两个人。

“咦,这么巧。”

“……你是老师?”

彭楚粤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对方这次戴了眼镜,白衬衫外面是黑色的毛线开衫,看着单薄又斯文。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原本以为你是学生。”

对方噗嗤一笑,然后摸摸脸,神色苦恼,“我可能长得比较有欺骗性。”

“对了,我是不是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白澍,是戏文系的老师。”

“我叫彭楚粤,”他指指自己的照相机,同时坚信自己的神情和语气都是足够淡定和平稳的,“摄影艺术研一。”

 

 

3

 

照片拷进了电脑里,一张张地翻过去,筛选,归类,最后再打包发给新闻社的朋友。

把这一系列工作完成后,彭楚粤点开了工具栏里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这是他站在后台里拍的。高高的舞台上,橘黄色的灯光从前方打过来,将从后台望出去的视界,映得通明,像是一扇打开在黑暗中的窗户,而窗户里站着的,是一个眉目依稀,却光彩可鉴的人。

彭楚粤觉得自己这样很危险。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当他打开了学校教务系统网站后,他几乎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了。

在搜索栏输入“白澍”两个字后,没一会儿,几行课程编号和名称就列了出来。白澍的教学任务颇繁重,除了六七门不同年级的必修课以外,还有一门是晚上的选修——每周三晚七点的影视文学欣赏。

他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随即立刻摇头,虽然选修课的课堂人数会多些,但直接往里头一坐未免还是太堂而皇之。

……算了吧,他劝慰自己,反正隔三差五的不都能遇到对方么。

 

晚上下了些雨,地上湿漉漉的,踩在脚底是阴滋滋的冷。棒球帽外加卫衣帽,彭楚粤裹了两层帽子,跑在人际寥落的人行道上。夜风钻进衣领,产热好像始终赶不上耗热似的。

他沿着主干道跑了二十分钟左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干净的运动鞋被一次两次三次地溅了水花,觉得自己下雨天的不去操场偏要绕着学校夜跑大概有猫病。

直到经过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时。

身体有些出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几间教室里是晚自习的学生,还有几间教室里有老师在上课,他记得白澍上课的教室就在这里。

学期尾声,最后一节选修课的出勤率尤其的高,黑压压的人群占满了教室,白澍站在讲台后面,穿了件黑呢大衣,显得小小的,却又不因此失色。

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引起底下学生们的一片笑声。他也笑了一下,接着讲下去,言谈自若,轻松随和。

彭楚粤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脚下仿佛生了根。这和他平常见过的白澍一个样,但又不太一样。

于是,当对方投来视线时,他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躲到门后觉得血液上涌。

身后响起下课铃,彭楚粤戴上帽子,匆匆跑在回去的路上。一呼一吸之间,夜风似乎变得一点儿也不冷了,整个人燥热得不行,刚刚的一幕在脑海里沉浮,加上过去的一些片段,他发现自己潜意识里记住了比自己料想中的更多的东西,可是最后,它们都在搅拌机一样的东西里变得混沌一团。

    

好在大脑的混乱还没有让他忘记自己身为阿黄监护人的责任。

回到公寓楼的时候,他先去看望了阿黄,把那乱七八糟的狗窝理了理,又把咬出棉花的垫子给扔了,换了块新的。忙碌会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当他和阿黄玩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轻松许多准备上楼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只瞥见那黑色的呢大衣,身子就僵住了,他勉强镇定地打了声招呼,蹲下身继续看狗。

而白澍却冒出一句:“我刚刚上课的时候,看见你了。”

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下了雨一样。

彭楚粤沉默了两秒,然后含糊地“嗯”了一声,“我跑步的时候正好经过。”

“噢。”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停了片刻又说:“我还以为你有事找我呢。”

“没什么事……”彭楚粤站起身来,友好地笑笑,“我先回去了。”

“一起走吧。”白澍也迈开脚步。

彭楚粤觉得有点胸闷。

白澍继续说道:“我今天问了超市的老板娘刘阿姨,她说想收养阿黄。”

“是吗?”彭楚粤抬起视线。

“嗯,刘阿姨就住学校里,上班的时候可以把阿黄放在超市,总之还挺方便的。”

“那我们明天把阿黄送过去?”

“后天吧,明天我去给它买个笼子,如果要家养的话,让它先住笼子比较好。”

“我去吧。”

“你应该快期末考了?”

“啊,对。”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三楼楼梯口。

“我就住这层,”彭楚粤停了下来,“那笼子就拜托你了。”

白澍眨眨眼:“没问题。”

彭楚粤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

对方安静地站在面前,毛呢大衣的领口上沾了两滴雨水。

“考试加油。”白澍歪头一笑。

“……嗯,”彭楚粤看到对方的头发上好像也湿漉漉的,“你……”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回去把头发弄干了再睡。”

“嗯?”白澍摸了下头发,继而又笑了:“擦擦就好了,晚安。”

彭楚粤以前也并不觉得晚安这个词有多么动听,直到今晚。

“嗯,晚安。”

 

 

4

 

都说长得好看的人运气好,放在狗身上也是一样。

刘阿姨在看到活泼可爱的阿黄后,一见倾心,在笼子里加了垫子毯子,还拿来了小外孙的布偶玩具。

“你们管它叫‘阿黄’?”在得知小狗的名字后,她对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字提出了异议。

“呃……顺口就这么叫了。”彭楚粤讪讪道。

“阿黄这名字太土了,我给它改个名字吧?”

白澍从善如流地应了:“好啊,您觉得叫它什么好?”

“嗯……叫……叫……叫亦度吧!就是那个放弃我抓紧我里面的陈亦度!”刘阿姨满面红光。

“噗。”白澍捂嘴。

彭楚粤没来得及做表情管理,被阿姨逮了个正着。

阿姨斜来一眼:“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啊?”

“不是,挺、挺好的。”

“别敷衍我,那你说叫什么好?”

彭楚粤语塞。

“叫欢欢吧,”白澍突然说,“你看它每天都那么欢脱,叫欢欢不是挺合适吗?”

阿姨若有所思:“欢欢倒也挺好听,虽然土是土了点……”

“欢欢,”白澍蹲下去,笑眯眯地给阿黄顺毛,“叫你欢欢怎么样?”

阿黄非常兴奋地摇尾巴。

阿姨喜笑颜开:“那行,就叫欢欢好了!欢欢,来,给阿姨抱抱!”

彭楚粤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一周后,他们在超市门口遇见,白澍问彭楚粤考试考完了没。

彭楚粤点点头。

白澍说:“我想带欢欢去宠物医院做个体检,问问打疫苗驱虫之类的事情,刘阿姨这两天去看女儿了,明天你有空么?”

彭楚粤望着白澍右脸颊上极浅极小的痣,愣了一下。

他事后才想到一个疑问。

为什么每次和阿黄有关的事情,都会叫上他呢?何况现在,他已经不是阿黄的看护人。

不过在白澍询问他的时候,彭楚粤并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阿黄是一条小土狗,血统里自带身强体壮的基因,犬瘟一类的疫苗本可以不打,但白澍坚持着付了所有疫苗的钱。白澍对此的解释是:“它平常看起来总是那么兴高采烈,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看到白澍耐心安抚着在注射室里略显紧张的阿黄,彭楚粤拍了拍它的脑袋,他忽然很想告诉它,你看你运气多好,遇上对你这么好的人。

阿黄难得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掌心。

把小狗送回超市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彭楚粤不想吃食堂,正好白澍也是一样,然而在去哪里吃的问题上,两个人产生了分歧。

“麻辣烫不卫生吧。”彭楚粤皱眉。

“可是很好吃啊,你不会从来没吃过吧?”

彭楚粤张了张嘴,麻辣烫这种一不卫生二不健康的东西他怎么会吃过呢,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话出口变了样:“当然吃过啊。”

“噢,那你一定没去吃过西门那家的。”

“那家怎么了?”

白澍眼神极其认真,“特别好吃!”

彭楚粤望着对方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提出异议。

不然,他也不会虽然坐在了热气腾腾的店里,却有一种好像输了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当他那份浸透了香料,香气扑鼻的麻辣烫端上来的时候,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强自镇定地说了一句:“那我先吃了。”然后抓起了筷子。

白澍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边说:“慢点儿,当心烫。”

“你要加辣么?”等白澍的麻辣烫也端上来以后,对方舀了一勺辣酱,朝他示意。

“唔,好。”

“油条得赶快吃,泡烂了就不好了。”

“嗯嗯。”

“还要西蓝花么?我拿多了。”

“唔……谢谢。”

彭楚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坐在硌屁股的塑料圆凳上,胳膊小心避开油腻腻的桌面,衣服被香料味沾染一身,可还是放不下眼前这一碗垃圾食品,并且吃得满头大汗。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辣。”白澍微微诧异地说。

“啊?”彭楚粤最后放下了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这个人面前,有可能嘴唇通红,嘴角还留着辣油。

他立刻低头用纸巾擦擦嘴,觉得自己急需去外面呼吸一下冷空气。

“好了,我们走吧。”

推开玻璃门的刹那,他终于感到找回了自己。寒风钻进鼻子,冷不丁的,他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刚刚好像一着急把三张纸巾叠起来一起用完了。

“我这儿有几张,给。”白澍递过来。

彭楚粤一愣,然后低头接过:“谢谢。”

“是不是很好吃?”白澍笑嘻嘻地问。

他只得诚恳地“嗯”了一声。

中午的校园里,人潮陆陆续续地从食堂的方向流出来,两个人汇进其中的支流里,伴随着耳边的人声笑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年的打算。

“我明天就回家了。”彭楚粤说。

“哦,我再过两天回去。”

“你家是哪里的?”

“北京,你呢?”

彭楚粤想了一下地图距离,忍不住说:“好远哦,我家在广州。”

“那是很远了。”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彭楚粤稍一瞥眼,就能看到对方头顶软软的头发,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朵。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北京人。”他由衷地说。

白澍一乐,说:“哪里不像?”

“身高。”

“噗,”白澍笑意更深,“你这是刻板印象,我在我北京的朋友里也不算矮的。”

彭楚粤表示怀疑:“真的吗?”

白澍信誓旦旦地说:“真的。”

彭楚粤还是很狐疑,心想这个真的假的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想着想着,眼光便顺着耳朵根停落在对方的脖子上。

明晃晃的脖子,曝露在圆领毛衣和随意挂在脖子上的围巾之外。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冷么?

紧接着,迎面一阵冷风,他分明看到对方缩了缩脖子。

彭楚粤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范,却没想到有人更胜一筹。

“把围巾围上啦。”他脱口而出。

“嗯?”白澍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真的不解。

等到彭楚粤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自动自发地帮对方围上了围巾。

白澍显然也是意料之外,停下脚步,愣愣地看了他两秒。

“咳,别感冒了。”随即把手插进口袋,埋头大步向前走去。

内心崩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带笑的声音:“谢啦。”

 

 

5

 

春节期间的日子忙碌又充实。走亲访友,同学聚会,吃完一顿接着一顿,一直等到年三十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坐在圆桌前,一边看春晚,一边吃着白萝卜炖猪脚。

彭楚粤喜欢这样的热闹,准确来说,是在一个人在外上学久了,更能感受到家里质朴的温暖,热闹也成了一种踏实。

除了时不时的,会接收到来自姑姑阿姨们的关心——

“小粤啊,有没有交女朋友啦?”

他只好搪塞:“还早呢。”

“不早的,你看你堂哥孩子都三岁了!那有没有女孩子追求你呀?”

看到阿姨们关切的眼神,他一边胡乱咀嚼着嘴里的萝卜,一边漫不经心道:“没有啦。”

“不会吧,我们小粤又帅又有才华,怎么会没人追呢……”

“咳。”被夸得脸红的时候,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抢红包的亲戚朋友群早就被设置了消息免打扰,而此刻亮在手机屏幕上的,是一条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哦!白澍祝你万事如意,阖家幸福,鸡年大吉!![鸡] [鸡] [鸡] [鸡] [鸡] 」

与此同时,一旁的表姐八卦地凑了过来:

“小粤,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鞭炮声骤响,除了老的小的,家人全跑到了屋外,对着满天的烟花翘首而观。

手机微信响个不停,彭楚粤对着输入框,敲了两行字,又删去了大半。

「新年快乐!」最后只留了四个字,点击发送。

表姐是个八卦嗅觉极其灵敏,又能一针见血的人,在他含糊地应付过后,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是:“那他喜欢你吗?”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亲戚们发出一阵欢呼。

“今年我们家的烟花最漂亮!”

“不用说喽,肯定第一名!”

“祝咱们家在新一年里,顺顺利利,全家人,身体健康!”

“小粤,你也来说一句!”

“祝婆婆阿公长命百岁,祝我们一家人每天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祝……”

这时,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是白澍发来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心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期盼——

祝自己,心想事成。

 

 

6

 

回到学校那一天是正月十五。

为了去一家公司实习,彭楚粤提前几天回了学校。晚上七点,除了公寓楼里漆黑一片外,一切都是老样子。

放完行礼,彭楚粤便去超市里看望阿黄,顺便买些口粮当晚饭。

许久不见自己的前主人,阿黄显得格外兴奋,缠着他的腿上蹿下跳。

“最近长胖了是不是?唷,又有新玩具啦?”只见阿黄跑到笼子里叼起一个狗咬绳。

刘阿姨不在,收银台后面的阿姨是个新面孔,“刚才有个学生送给它的,玩得可开心了。”

彭楚粤笑起来:“它是不是人缘超好,见了人就抱大腿。”

“是啊,又皮又精,老板娘特别宝贝它。”

彭楚粤付完钱,抱起杯面和酸奶朝门口走。他刚走到门口,塑料门帘从外面被人掀开了。

他不由得一愣。

白澍站在门帘底下,同样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柔软的头发被门帘带得翘起来一撮,眼睛眨了眨,嘴巴以下隐没在堆得厚厚的围巾里。

他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排白牙:“好巧呀。”

“……好巧。”

阿姨看到了来人,奇怪地问:“同学,忘拿东西了吗?”

白澍立马摇摇头说:“哦不是,我再来买个牙膏。”

彭楚粤疑惑了一下:“同学?”目光又触及阿黄嘴里的咬绳,一下子明白过来。

“嘿嘿。”面前的人笑了笑。

彭楚粤把此人腹诽了一番,但还是没话找话地飞快冒了一句:“元宵快乐。”

“元宵快乐!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视线落在彭楚粤手里的泡面上。

彭楚粤只好点了下头:“打算随便解决一下。”

“我从家里带了些菜,还多着呢,到我宿舍来吃吧?”

“啊?我……”

“别客气,来吧。”

彭楚粤望着对方弯弯的眼角,忽然觉得,新一年的愿景正展开在自己眼前。

 

 

-END-

    

(元宵快乐~!时隔一个世纪的产出……这段时间想了一些梗但没一个进行得下去,最后还是只能写写如此清汤寡水的故事,我也很无奈,叹气……

之所以想到这个与狗有关的故事,是因为一个月前有一只汪星人跟我回了家,取名阿黄,没错,就是文里阿黄的原型哈哈哈,然后我就过上了天天给它捡shi擦尿的生活…………感谢我爸妈没把我和它赶出家门[笑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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